第三十九章 圣心

第三十九章圣心    大街上，李飞和止戈阁派来的阁员骆石并肩而行。
　　
　　    身为阁员，16级官员，出行自然是有专车接送的，只不过骆石是突然得到消息，以最快速度赶了过来，所以没有车，只能和李飞步行返回止戈阁的总部。
　　
　　    一路上骆石都在打量李飞，见李飞从始至终都淡定自若，不由得啧啧称奇。
　　
　　    青史第一的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李飞察觉到了骆石的眼神，有些好笑地想道：
　　
　　    “对方要是知道了自己给大皇子最后传音的那句话，恐怕现在都不敢和我走一块儿。”
　　
　　    他并不担心大皇子会把那句话暴露出去。
　　
　　    对方今天输给自己就已经够丢脸了，不会再自己打自己脸。
　　
　　    退一万步说，就算真说出去了，也得别人信才行啊。
　　
　　    至于大皇子将这句话告诉皇帝，李飞就更不担心了。
　　
　　    但凡对方还对皇位有一丁点儿的想法，都不可能跑去告状，因为那样做只会让皇帝更加认为大皇子无能.
　　
　　    当然了，哪怕没有最后那句话，李飞今天的一系列行为也已经足够放肆。
　　
　　    而他既说的是真心话，也是有意为之，要借此机会试探上面的反应。
　　
　　    皇宫，御书房。
　　
　　    下了朝会的皇帝和首辅叶择安两人正在御书房内对弈下棋。
　　
　　    大蓝朝如今的体制是二元君主制，也就是皇帝和内阁大臣们共治天下。
　　
　　    在明面上，皇帝依然拥有至高的地位和权力，对内阁的所有决议都拥有一票否决权。
　　
　　    也就是说，只要皇帝愿意，他可以让内阁干不成任何一件事！
　　
　　    但同样的，如果没有内阁的配合，皇帝也干不成几件事。
　　
　　    两者处于一种相互依赖，又相互制约的关系。
　　
　　    当朝首辅叶择安，从当今天子登基的那一年开始就成为了首辅。
　　
　　    当今天子在皇位上坐了多少年，叶择安就在首辅的位置上坐了多少年。
　　
　　    毫不夸张的说，这位首辅大人随便说句话，内阁至少都有三分之一的阁员会拍手叫好！
　　
　　    正因为有这样强大的影响力，所以有些政敌很诛心地将叶择安称为‘二皇帝’。
　　
　　    只不过这些诛心之言丝毫动摇不了叶择安首辅的位置。
　　
　　    放眼朝堂，也唯有这位首辅大人有资格和皇帝对弈。
　　
　　    “陛下。”
　　
　　    一名值守的太监突然在御书房外轻声喊道。
　　
　　    “进来。”
　　
　　    皇帝正拿着一枚棋子，盯着棋盘思索。
　　
　　    此时的他完全没了在正蓝殿中的那种强大到犹如实质般的气势。
　　
　　    天生重瞳的叶择安在他对面，正襟危坐。
　　
　　    值守的太监躬身进入御书房，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来到两人对弈的木桌旁：
　　
　　    “陛下，宫外刚刚传来消息，大皇子和刚被封为钦差的李飞，二人在牛沙街公开比武”
　　
　　    值守太监将李飞和大皇子比武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包括李飞公开喊出的那句话，还有最后踢出的那一脚。
　　
　　    听完他的描述后，无论是皇帝还是叶择安，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皇帝的眼睛依然盯着棋盘，很随意地问道：
　　
　　    “太子是不是在替李飞求一部在皇家藏书阁里的秘籍？”
　　
　　    值守太监：“禀陛下，太子殿下求的是《金刚八部》中的一部。”
　　
　　    “传朕口谕，准许李飞进入皇家藏书阁，可以任意挑选两部秘籍。”
　　
　　    皇帝随手就将秘籍的数量增加了一部，而且准许李飞自己去挑。
　　
　　    “遵旨。”
　　
　　    值守太监退出了御书房。
　　
　　    他退出后，皇帝才落下自己手中的棋子：
　　
　　    “首辅觉得如何？”
　　
　　    也不知他是在问这步棋，还是在问这件事。
　　
　　    叶择安认真地看着棋盘，片刻后才开口道：
　　
　　    “陛下这步棋走得出乎臣的意料。”
　　
　　    “哦？”
　　
　　    皇帝笑了起来，抬头看向叶择安，“那你觉得朕这局棋有几分胜算？”
　　
　　    叶择安摇摇头：“才刚开局，臣也说不准。”
　　
　　    “你啊，明明内阁有不少棋艺高明的大臣，你可知为何朕却最喜欢和你下棋？”
　　
　　    皇帝笑着问道。
　　
　　    这次不等叶择安回答，皇帝已经继续说道：
　　
　　    “因为那些人都不敢赢朕，每次都要费尽心思，恰到好处地输给朕，偏偏又瞒不过朕。和他们下棋，实在无趣。”
　　
　　    然后他笑着指了指叶择安：
　　
　　    “唯有你，在这棋盘上是半点都不会让着朕，棋艺又恰好与朕相当，所以和你下棋才最有意思！”
　　
　　    叶择安闻言，立刻从座椅上起身，朝皇帝躬身行礼：
　　
　　    “臣惶恐。”
　　
　　    “诶，好好的这是干嘛？”
　　
　　    皇帝摆摆手，“坐，继续下棋，朕是真心喜欢和你下棋。”
　　
　　    “谢陛下。”
　　
　　    叶择安重新坐下，依然正襟危坐，神色如常。
　　
　　    他思考了一会儿，提起一颗棋子下在棋盘上。
　　
　　    皇帝低头一看，刚刚还在说‘惶恐’的人，在这棋盘上哪里有半分相让？
　　
　　    他一怔，抬头和叶择安对视一眼，率先大笑起来。
　　
　　    随后叶择安也少有的笑了起来。
　　
　　    御书房内响起君臣二人爽朗的笑声。
　　
　　    守在外面的值守太监不由得也会心一笑，觉得这一幕很美好。
　　
　　    真是君臣相宜。
　　
　　    “这里就是止戈阁总部，请吧。”
　　
　　    骆石站在一座气派的府邸外，伸手对李飞示意。
　　
　　    “骆大人请。”
　　
　　    李飞很有礼貌地回复道，然后两人一起走进这座府邸。
　　
　　    作为止戈阁的总部，府邸内自然高手如云。
　　
　　    李飞走进去后，已经看到好几位道基期强者。
　　
　　    止戈阁一共有二十几位阁员，全都是武道大师！
　　
　　    一位阁主和三位副阁主都是大宗师！
　　
　　    这样一股力量，可以轻松覆灭江湖上那些没有真君或武圣坐镇的顶尖武道大宗。
　　
　　    当骆石带着李飞行走在这座府邸内，不少人都用古怪的目光看向李飞，对骆石则抱以同情的目光。
　　
　　    很快，骆石带着李飞走进一个院落，进入一间屋子里。
　　
　　    “骆大人。”
　　
　　    屋内坐着几名正在办公的人员，面前的案牍上摆放着大量的卷宗。
　　
　　    见到二人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这位李飞大人乃是圣上钦定的钦差，负责调查‘延寿丹丢失案’。”
　　
　　    骆石面无表情地介绍道。
　　
　　    “见过李大人。”
　　
　　    屋内的几名办公人员纷纷向李飞行礼。
　　
　　    李飞很客气地还礼。
　　
　　    “给李大人办一下手续。”
　　
　　    “是。”
　　
　　    随后一名工作人员按照程序询问了李飞一些个人信息，将其记录在案。
　　
　　    “李大人，这次查案，你可以从阁内带最多二十人与你同行，协助你一起办案。”
　　
　　    骆石对李飞说道。
　　
　　    李飞看向他：“人选有什么限制？”
　　
　　    “阁员最多一人，座官不超过五人，其余随意。”
　　
　　    “这个阁员，我是不是已经没得选，只能是骆大人你？”
　　
　　    李飞问道。
　　
　　    骆石脸色一黑：“对，其余阁员最近都有事在身，暂时走不开。”
　　
　　    李飞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来骆大人在阁内的人缘不怎么好？”
　　
　　    这话让房间内的其余工作人员一怔，连忙低下头。
　　
　　    骆石的脸色更黑了：“一般。”
　　
　　    “得罪人了？”
　　
　　    李飞好奇问道。
　　
　　    骆石眼中闪过一抹恼意，已经很久没有境界比自己低的武者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但他随即就想起了李飞当街踢在大皇子身上的那一脚，立刻就释然了。
　　
　　    眼前这位爷连皇子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
　　
　　    “李大人还是问点和工作有关的问题吧。”
　　
　　    骆石无奈地说道。
　　
　　    “骆大人接下来就是我的搭档，大家同在一条船上，我自然要对你有更多的了解。”
　　
　　    李飞看着骆石的眼睛，很诚恳地说道。
　　
　　    在这次的查案中，他还是希望能够和眼前这位阁员精诚合作的。
　　
　　    骆石一怔，表情缓和了许多：“以后有机会的。”
　　
　　    李飞看了一眼屋内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的工作人员，对骆石说道：“骆大人比我更了解止戈阁，剩下的人选不如就由你来选吧。”
　　
　　    “好。”
　　
　　    骆石也不客气，立刻对眼前的工作人员报出了一串名字。
　　
　　    显然，他早已经想好了，说明他是早就知道这个差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骆大人，许白和常文吉两位大人刚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您可能得换两个人。”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对骆石说道。
　　
　　    他提到的许，常二人都是第四等的座官，道基期强者。
　　
　　    骆石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还有几分羞恼。
　　
　　    这次一共只能带五名座官，也就是五名道基期，结果骆石点了五个人，有两个人都不在。
　　
　　    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派出去执行任务，这其中有什么猫腻，用脚想都知道。
　　
　　    虽然骆石是阁官，但许，常二人背后也有阁官，他知道自己肯定没办法强行抽调两人了。
　　
　　    好在李飞神色如常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出言嘲讽或是露出异样的神色，让骆石没那么尴尬。
　　
　　    “那就换两个。”
　　
　　    骆石又说了两个名字。
　　
　　    这次终于没问题了。
　　
　　    “李大人，去我的屋里坐坐。”
　　
　　    骆石对李飞说道。
　　
　　    “好。”
　　
　　    “请。”
　　
　　    很快，骆石带着李飞走进自己单独办公的屋子。
　　
　　    他吩咐侍女泡好茶后，就让人出去，单独和李飞在屋内。
　　
　　    “所有人员今天就能到齐，李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骆石问道。
　　
　　    虽然他的地位和修为都在李飞之上，但这次李飞才是圣上钦点的钦差，所以本次办案会以李飞为主。
　　
　　    “不急，我想再等等。”
　　
　　    李飞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开口道。
　　
　　    骆石微微皱眉：“李大人，恕我直言，你既然已经接下了这个案子，拖是肯定拖不过去的。”
　　
　　    李飞摇头：“骆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要拖，只是想等一个结果。”
　　
　　    骆石一怔：“什么结果？”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一人小跑着来到屋外：
　　
　　    “骆大人，李大人，宫里的传旨太监到了，请李飞大人前去接旨。”
　　
　　    李飞也有些意外，他转头对骆石说道：
　　
　　    “看来，结果到了。”
　　
　　    骆石若有所思。
　　
　　    随后两人一起来到止戈阁总部的大门外，见到了来传旨的太监。
　　
　　    李飞躬身行礼，等待旨意。
　　
　　    “圣上口谕，准李飞进入皇家藏书阁任意挑选两部秘籍。”
　　
　　    听到这个旨意，一旁的骆石都惊了！
　　
　　    李飞当街打了大皇子一顿，甚至还出言羞辱，踢了一脚。
　　
　　    结果居然是被圣上奖励可以去皇家藏书阁任选两部秘籍？！
　　
　　    要知道，除了极少数皇室不对外开放的秘籍，皇家藏书阁内有着许多绝世武功。
　　
　　    有些秘籍别说是武道大师，就算是大宗师都会心动！
　　
　　    而现在，李飞可以任选两部。
　　
　　    殴打皇子还有这种好处？
　　
　　    其实李飞自己也呆了一下，这个结果是他也没有料到的。
　　
　　    “李大人。”
　　
　　    传旨太监轻声提醒了一句。
　　
　　    李飞反应了过来，连忙道：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
　　
　　    “李大人可在今天之内随时入宫，进入皇家藏书阁。”
　　
　　    传旨太监对李飞小声说道。
　　
　　    “明白了，多谢公公。”
　　
　　    传旨太监笑着对他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骆石忍不住问道。
　　
　　    李飞：“先回去再说吧。”
　　
　　    两人很快重新回到了骆石的那间屋子。
　　
　　    刚坐下，李飞就将太子和三皇子分别对自己说的话都告诉了骆石。
　　
　　    为了争取到这位武道大师，他要先示之以诚。
　　
　　    听完李飞的描述，骆石的表情不断变化，最终露出恍然之色：
　　
　　    “所以你今天之所以敢那样对待大殿下，就是为了试探试探上面的反应，从而判断两位殿下谁说的是对的？”
　　
　　    李飞点点头：“不错。”
　　
　　    他没法判断太子和三皇子谁说的是对的，就需要一个第三方来佐证，而大皇子就是最好的人选。
　　
　　    如果三皇子说的是对的，这次查案是一次很好的机遇，有可能让李飞一飞冲天！
　　
　　    那么此时恨他入骨的大皇子就有可能从上面试探出一些口风，从而想方设法地撤掉李飞的钦差身份。
　　
　　    又或是尽可能阻碍李飞查案。
　　
　　    而如果太子说的才是对的，这次查案真的九死一生，那大皇子出于报复的心理，必然不会阻止李飞去查案。
　　
　　    无论如何，以大皇子的身份和势力，肯定都能从上面打探到一些真正的内幕消息，而李飞可以通过对方的反应来判断真相。
　　
　　    结果现在他还没等到大皇子的反应，却先一步等到了宫里给出的反应。
　　
　　    太子原本许诺李飞可以从皇家藏书阁内拿走一部《金刚八部》，皇帝直接让李飞去多拿一部。
　　
　　    这看上去像是在感谢李飞替他教训了儿子
　　
　　    但皇帝这么一落子，大皇子哪怕真的打听到什么，也不可能再有任何反应了。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呢？”
　　
　　    骆石陷入沉思。
　　
　　    “圣心难测，不想了，我这就进宫去挑选秘籍。”
　　
　　    李飞从座椅上站起身。
　　
　　    无论如何，挑选两部绝世秘籍，他的实力又能更进一步了！
　　
　　    PS：第二更放在明天，明天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