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京都传法

2024-10-08 作者: 临湖轻舸
第一百六十九章京都传法.la)    “信与不信,既然道友有这般的信心,那想来不是无的放矢。”
  
      吕洞宾微微一笑,看向老道人,突然说道:“只是,不管如何说,道友总得给贫道一个交待吧?”
  
      “您若是从贫道手里偷走这剑诀也就罢了,可您却是扮作贫道的样子,去诓骗了火龙真人。”
  
      “这实在是有些……”
  
      老道人闻言,毫不在意的说道:“臭不要脸?”
  
      吕洞宾无奈的摇摇头,他现在已经意识到,想要道德绑架一个人,首先这个人得有道德。
  
      而眼前这位……
  
      “你让火龙来找我,大不了老子撅着腚让他抽几鞭子!”
  
      已经超越了污言秽语这个描述的话,被老道人毫无羞耻感的说了出来。
  
      吕洞宾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这天聊不下去了,一言不合说荤段子也就罢了,想他吕洞宾早年也能称一声浪荡子。
  
      可能够把自己也捎带进去的狠人,他是第一次领教。
  
      完全不是对手,讲道理人家撒泼,对着撒泼又完全不是对手。
  
      面对这种比狗皮膏药还要难顶的玩意儿,你让吕洞宾怎么办?
  
      什么?动手?
  
      且不说就这点事值不值当,就算真的要动手,吕洞宾还真的没信心。
  
      吕洞宾现在就是很麻,非常麻。
  
      明明是自己占着道理,但就是一点办法没有。
  
      若是放在其他时候,说不得得觐见紫微垣,去吹吹风,也给自己出一口气。
  
      但现在,北极四圣都见不到帝君之面,自己就更够呛了。
  
      一念至此,吕洞宾突然好奇的问:“道友,不知紫微帝君……”
  
      “你疯了?”
  
      老道人撇了一眼吕洞宾,说道:“你问这个干嘛?”
  
      “只是好奇。”
  
      吕洞宾微微一笑。
  
      “好奇你个鬼。”
  
      老道人翻了个白眼,说道:“那是我们这些实干派的事情,跟你一个闲云野鹤有什么关系?”
  
      吕洞宾闻言,好不容易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实干派?
  
      你?
  
      就你?
  
      强忍住吐槽的心思,吕洞宾正色道:“道友,你我好歹是知根知底,如今三界形势严峻,你跟我说句实话。”
  
      “帝君,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拨乱反正,也该找到线头才是。”
  
      “可现在,贫道完全看不到任何好转的迹象。”
  
      “维持原状,可不是帝君的风格。”
  
      老道人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着酆都城外那无时无刻的百鬼夜行。
  
      吕洞宾也不催促,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良久,老道人怅然的开口。
  
      “谁跟你说,找不到线头?”
  
      ………………
  
      “参悟一夜,也只是捋清楚了一个线头……”
  
      秦王府内,姜临睁开了眼睛,有些咋舌的自言自语。
  
      对于天遁剑诀的难度,姜临早有心理准备,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夜时间,自己连入门都没有,就更不要说那极其高深的炼心境界了。
  
      不过,虽然咋舌,但姜临也没有失落。
  
      饭得一口一口吃,路也得一步一步走。
  
      现在的姜临没有太多的时间一门心思扑在天遁剑诀上。
  
      虽然看起来古井无波,自从当初金殿之上,皇帝派人追杀姜临,却被反杀之后,皇帝老儿仿佛忘了有姜临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完全没有了后续动作。
  
      但姜临却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
  
      皇帝老儿对自己这个堪称他计划最大阻碍之一的人都没有时间去搭理。
  
      那么,皇帝在做什么,岂不是不言而喻?
  
      只有一个解释。
  
      皇帝的计划,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容不得他分心做其他的事情。
  
      暴风雨之前最后的宁静罢了。
  
      “啪啪啪!”
  
      姜临的房门被敲响了。
  
      甚至于,不等姜临开口或者去开门,那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暴力的推开。
  
      百化先生的脸上带着丝丝歉意,但更多的则是震惊与罕见的慌乱。
  
      他的脚步很快,呼吸也略微急促,手里捏着一张被揉皱的纸。
  
      “先生,慢些说。”
  
      姜临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是出了什么事情,而且还得是大事,才能让百化先生这般的失态。
  
      “皇帝……皇帝召请了一个和尚入宫!”
  
      百化先生微微喘息着,将手中的纸条递给了姜临,声音里带着散不开的,诡异难言的复杂意味。
  
      “那和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可以让周国人人修行!”
  
      姜临闻言一愣,不由得皱起眉头来,低头看向手中的纸条。
  
      人人皆可修行,这句话的信息量可太大了。
  
      虽说,对于各大法脉,或者说诸位道祖佛祖来说,生灵修行从不是什么有门槛的事情。
  
      无论道佛儒俗,对于修行的本质出奇的一致,即:只要有心,人人皆可修行。
  
      先前,姜临也说过,修行并不拘泥于资质如何,或者说,只要是生灵,就有修行的资格。
  
      但也仅仅是资格而已。
  
      想要真正的踏上这条路,得你自己去看,去悟,去经历。
  
      人人皆可修行是真,但红尘俗世,生灵无算,心境驳杂不知几许。
  
      修行的门槛,到底是客观存在着。
  
      若是按照儒家的说法,人人如龙,也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理想乡罢了。
  
      便是孔夫子,儒家的集大成者,喊出了有教无类的口号,并身体力行,但最后也不是人人都得了修行。
  
      佛家道家,凡是正宗正法,也从不吝于大开方便之门。
  
      可问题是,门给你打开了,路就在那里,你自己不去走,是你自己的事情。
  
      盖因这红尘人间,纷纷扰扰,到底是心思不纯者居多。
  
      修行,要的是顺天体道,要的是兼济天下,要的是渡尽苦厄。
  
      可有的人修行,要的是自我超脱,要的是凌驾于人,要的是肆意妄为!
  
      这般的人,便是开了方便之门,又能如何呢?
  
      人人皆可修行,便是道祖佛尊文圣都做不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和尚,居然说让周国人人修行?
  
      修什么?
  
      姜临心里的思绪闪电一般闪烁着,目光落在了手里的纸条上。
  
      “就在今日一早,不,或许更早一些,一个和尚入城,乃是皇帝专用的九马宝辇迎接进城!”
  
      百化先生在一旁补充着细节。
  
      “甫一入城,便被无数人关注。”
  
      “那和尚也不入马车,反而是在车顶盘坐,诵经讲道。”
  
      “言说,听我之法,入我门下,可得修行精要,可开方便之门,可生无上根器。”
  
      “那和尚所诵之经,诸子百家,道佛经典,儒门奥义,无所不包,尽在其中。”
  
      姜临静静的听着,目光落在了纸条之上的最后一句话。
  
      ‘自和尚讲道不过刻钟,宝辇方至朱雀大街,已有十数人公然入道!’
  
      这一句话,让姜临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百化先生的声音越发的古怪起来。
  
      “那些人,贩夫走卒有之,太学博士有之,云游僧道有之,豪门贵人有之……”
  
      “没有规律,没有征兆。”
  
      “就是突然的……入了修行道!”
  
      姜临抬起头来,将那纸条还给了百化先生,起身走出了房间。
  
      “先生,劳烦转告王爷,各安其位,凡是王府所属,不可擅动。”
  
      说着,姜临朝着王府门口走去。
  
      “晚了……”
  
      百化先生的苦笑传来,姜临停下了脚步。
  
      “王府……已经有人去听了那和尚讲道,并引以为真理……”
  
      姜临当然知道,百化先生所说的王府之人,并不仅仅是王府的侍卫仆从侍女之类。
  
      而是王府这些年发展的暗桩,朝臣等等。
  
      “是冲着王府来的?”
  
      姜临脚步继续,百化先生紧紧的跟随。
  
      “不一定,如果是冲着王府来的,未免太过兴师动众。”
  
      百化先生此刻也已经恢复了一些冷静。
  
      不知道为什么,站在姜道长的旁边,百化先生就是没来由的安心。
  
      明明自己比对方虚长几十岁。
  
      百化先生心里感慨着。
  
      姜临眸子中闪过一抹思索的意味。
  
      “贫道也认为,不是冲着王府来的,不过是搂草打兔子罢了。”
  
      毕竟,若是专门针对王府,不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至少在皇帝的眼里,秦王虽然不安分,但也只是不安分而已。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
  
      姜临看向百化先生,说道:“守好王爷,若是有变,请王爷自行决断,贫道会尽力配合。”
  
      说罢,姜临不等百化先生回答,便径直朝着一坊之外的朱雀大街走去。
  
      百化先生看着姜临的身影倏然间消失,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
  
      人人皆可修行……
  
      虽然他已经是修行者,但正因为如此,才更明白这几个字的份量。
  
      他当然清楚,这背后一定有猫腻,因为他是百家修者。
  
      百家法脉,隐于民间,生命力极其旺盛,门槛也相对较低,可即便如此,相比人族的数量,百家修者依旧是其中的一朵浪花罢了。
  
      就连门槛这么低的百家修者都是如此,更不要说其他的了。
  
      可也正是如此,百化先生才不由得想的更多。
  
      若是真的人人皆可修行,那是否意味着,属于百家修者的时代来临了?
  
      毕竟这是相对最简单的修行路了,不是吗?
  
      百化先生知道这不可能,也知道这是天方夜谭,但他忍不住去这么想。
  
      这也是方才他语气神色都古怪的原因所在。
  
      这是一颗糖衣炮弹,一般人,受不住。
  
      百化先生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杂乱思绪,眼神重新清明起来,转身回到了王府。
  
      且不说那和尚绝对有古怪,只说他自己。
  
      相比于振兴百家,他首先是王府供奉,首先是秦王的家奴。
  
      秦王,才是他心里第一重要的存在。
  
      另一边。
  
      姜临漫步在大街上,周围行者寥寥,而观其方向,都是在朝着朱雀大街汇聚。
  
      他走的并不快,也没有用什么缩地成寸的手段。
  
      既然那和尚已经开始讲道,那么早一些过去和晚一些过去没有太大区别。
  
      姜临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这个突发事件。
  
      不,只是对自己等人而言,这是突发事件。
  
      对于皇帝来说,这八成是对方蓄谋已久。
  
      皇帝的计划,从这一刻开始,才算是摆在了明面上。
  
      虽然,只有一部分。
  
      那和尚喊的人人皆可修行,姜临当然知道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但想必,对于皇帝来说,这正是他需要的。
  
      有没有猫腻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要用这个和尚做什么,达成什么目的。
  
      “半真半假的,初入道的,有极大隐患的修行者……”
  
      姜临喃喃自语着,声音很轻。
  
      “皇帝要用这种修行者做什么?”
  
      他似乎是在问什么人,但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献祭?还是其他的目的?”
  
      姜临一边说着,一边走向朱雀大街。
  
      越靠近,人就越多。
  
      最后,距离朱雀大街还有一段距离,就已经人挤人人挨人,完全没有下脚的地方。
  
      但所有人都好像忽略了那青衣道人。
  
      道人就好似一道影子,从人群中穿过,毫无阻碍的前行。
  
      听起来神异,但不过是一道小小的戏法罢了。
  
      这么做的不止姜临自己。
  
      单单是这一路,姜临感知到的,正儿八经的修行者就不知道有多少。
  
      京都从来都是卧虎藏龙之地,自然也不会少了修行者的影子。
  
      这些修行者的目的,大致上和姜临一致,都想要看看,那喊出人人皆可修行,并且已经初步实现的和尚,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
  
      很多人。
  
      数不清的人聚拢在一块,但中间却留出很大的一个“空腔”。
  
      这个空腔内,就是那皇帝专属的九马宝辇。
  
      华贵的辇车之上,盘坐着一位僧人。
  
      这僧人穿着破烂的僧袍,处处都是缝补的痕迹,但却很干净,有一种一尘不染的意味。
  
      僧人并不如何苍老,不过是中年相貌,容貌难以描述,唯一能够让人记住的,是那一双透亮清澈的眼睛。
  
      人群随着宝辇的前进而缓缓的蠕动,所有人都热切的看着那僧人,但却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
  
      僧人在讲法。
  
      讲的是金刚经。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著地,合掌恭敬。而白佛言:「希有!世尊。如来善护……
  
      僧人的声音很轻柔,带着水一般的意味,沁人心脾。
  
      “阿弥陀佛!”
  
      正此时,突然有一位穿着绸缎长袍的富态中年人唱了一声佛号,双手合十,神色宁静,周身泛起了隐约的金刚琉璃气机。
  
      他入道了。
  
      “善哉,善哉。”
  
      僧人笑着对那中年人点点头,那中年人好似得了莫大的鼓舞,脸色涨红。
  
      正在这里,僧人却突然有了动作。
  
      他站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注视着僧人。
  
      僧人的身影一动,走下了车顶,来到了车架之上。
  
      方才的中年男人忙跑了过来,双膝跪地,甘为凳阶。
  
      他虔诚的跪在地上,请僧人踩着自己的背走下来。
  
      僧人歉意的抿了抿唇,踩着中年人走下马车。
  
      清澈的眼睛看向某一个方向。
  
      在那里,有一位青衣少年道人。.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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