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豆腐西施,掌握核心技术

2025-03-04 作者: 忧郁笑笑生
137豆腐西施,掌握核心技术    所谓保商制度,
  
      简单的说,
  
      就是每来一条船,就由粤海关指定一家行商做保。
  
      行商,是粤海关指定的全权第三方。
  
      税款、货价,行商说了算。
  
      洋船,洋人惹出任何乱子,一概由行商负责。
  
      英商被收拾的没脾气,失去了一切话语权。
  
      直到,
  
      东印度公司的新任大班喀利,想为了争取“贸易自由”权,和粤海关掰腕子。
  
      顺便说一句,
  
      此时来广州的英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东印度公司的人。
  
      这个庞然大物,对于商业利润有着巨大的胃口。
  
      毕竟东方的茶丝瓷,只要运回本土,就是125%的利润。
  
      抢手的很,从不滞销。
  
      ……
  
      从江南地区运去的丝绸,就这样成为了受害者。
  
      因为,
  
      这个生意是先赊账,后付款的。
  
      由于广东十三行是红顶子商人,地位超然。
  
      江南的丝绸大户们,往往争着把货赊给他们。
  
      待成功出口后,才能获得货款。
  
      用后世的话讲,
  
      账期太长的生意,都有不可控的风险。
  
      江南的丝绸大户们,
  
      就这样爆雷了,足足大半年,没拿到一两货款。
  
      底下织户,生丝供货商,还有钱庄,
  
      都失去了耐性,追着后面要账。
  
      现金流断了,再有钱的大户都撑不住。
  
      这玩意解释起来太复杂,就不解释了。
  
      总之,
  
      这是一个机会,适合下场搞事情。
  
      而在信的末尾,
  
      福成提及了一件小事,当年有个肆虐多省,刑部通缉,杀人越货无数的江洋大盗,
  
      可能在苏州府藏匿出家。
  
      口供来自潮州府大狱里的一个死囚。
  
      此人曾经是这位大盗的心腹手下,后来分道扬镳。
  
      2年前,
  
      他曾在苏州府瞅见了曾经的大佬,未敢上前相认。
  
      因为快死了,
  
      所以他透露了这个情报,当做交易,换了一壶烧酒一只烧鸡。
  
      ……
  
      “福成遇上事了。”李郁放下信件,和杜仁说道。
  
      “怎么回事?”
  
      “英商和粤海关打擂台,海关税就没了。粤海关可是天子南库,短了几百万两,乾隆能忍?”
  
      杜仁点点头:
  
      “朝廷准备从哪儿找补?”
  
      “十三行行商,还有粤海关的所有监督,平摊出这笔钱。”
  
      “倒是个妙招。”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因为乾隆做事,真的是主打一个公平。
  
      六亲不认,翻脸不认人。
  
      所有的错误,
  
      都是臣下的,不是朕的。
  
      前一刻,朕可以赏你。
  
      后一刻,朕就可以贬你。
  
      一个典型的马基雅维利式的帝王。
  
      福成是内务府出去的人,自然不敢抱怨太多。
  
      不过信中,
  
      也看的出来,他的愤懑和恐惧。
  
      十三行的总商,平均每家25万两。
  
      而他爹,作为潮州的分关监督,摊了5万两。
  
      信中有一句话,
  
      可以琢磨出这5万两的分量。
  
      “吾父哀叹,一半之心血,恐如泥牛入海,再无重沐阳光之希冀。”
  
      ……
  
      上任潮州分关监督委员,
  
      抛开上敬,挥霍,以及若干人情往来。
  
      这5万两,差不多是积蓄的一半打了水漂,很合理。
  
      “阿郁,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点醒他,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就是个行走的存钱罐。”
  
      “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了,有件消息我得告诉你。苏州织造,要重新任命了。”
  
      “嗯?”
  
      苏州织造一职,自从福成他老爹获罪离任后,朝廷隔了好几个月才选定了一人,依旧是内务府心腹奴才。
  
      结果,
  
      此人刚到任,就病倒了。
  
      然后就是病榻久卧,一直没治愈。
  
      好端端的一个汉子,竟瘦的只剩70斤。
  
      延请了无数江南名医,都无果。
  
      其实是,一种严重的水土不服。
  
      此人在直隶出生,直隶长大,
  
      从未到过南方,
  
      上任之时,
  
      恰好是江南的梅雨季节,持续时间又长。
  
      从湿疹,一路发展到了背上长疮,头晕乏力,无法行走。
  
      “王神仙那给的消息,朝廷正在考虑新人选。这条消息,要了我100两。”
  
      “不贵。”
  
      李郁如今很豪气,有那140万两银子打底,说话很大声。
  
      不过瞧这速度,这钱最多花一年。
  
      ……
  
      李郁琢磨片刻后,
  
      提笔写信一封,用火漆封好。
  
      通过驿站系统投递。
  
      这种能薅清廷羊毛的机会,自然要抓住。
  
      借助粤海关,和苏州府衙的名头,
  
      私事公办,便利的很。
  
      他希望,
  
      福成能够抓住机会,重回苏州织造。
  
      只要能够达到这个目标,花多少银子都值得。
  
      大不了,
  
      兄弟联手,再搞几头肥羊嘛。
  
      我有枪,你有印章,
  
      很符合大清朝的生存法则。
  
      远了不说,广州十三行那么富,打掉一家,变成十二行,也不影响盛世。
  
      ……
  
      10天后,
  
      潮州府,福成收到信后,
  
      差点把文房四宝打翻了。
  
      不过,他冷静下来后又觉得这是个机会。
  
      跑去书房,和他爹商议。
  
      作为内务府出来的旗人,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皇上的喜恶才是授官的唯一标准。
  
      其他标准,不存在的。
  
      “父亲,我觉得李兄弟说的很对。皇上缺银子,谁能弄到足够多的银子,圣心就倾向谁。”
  
      “为父也明白,可是这不经粤海关监督大人同意,就私自拿十三行抄家,是不是太疯狂了?”
  
      十三行,
  
      可谓是大清最豪富的商人,甚至超过盐商。
  
      这些人的背后,都站着或多或少几个大佬。
  
      赚到的银子,也不是都归自己。
  
      而是要拿出很大一部分,分润孝敬给军机大臣,王公贵胄。
  
      “父亲,您觉得是洋人好拿捏,还是十三行好拿捏?”
  
      “这还用问,当然是十三行。”
  
      “干掉其中一家,会有什么后果?”
  
      “粤海关震怒,京城的王爷、军机,也会记恨。”
  
      “可咱们是内务府的奴才啊,不是科道官儿。”
  
      福成爹一震,
  
      随即点点头,感慨道:
  
      “是啊,除了皇上,谁还能动内务府。”
  
      “更何况,户部尚书和大人还兼着内务府大臣。”
  
      ……
  
      福成父子俩,
  
      真的动心了,准备搏一搏。
  
      拿几万两砸和珅,再杀一头十三行肥猪,去孝敬乾隆。
  
      快过年了,杀头猪庆贺一下,丰富餐桌,很合理。
  
      不过,
  
      到底杀哪一头猪,是以乱拱白菜的罪名,还是长膘太慢的罪名,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潮州府分关,武力有限。
  
      恐怕还要借一把快刀,防止杀猪的时候,猪奋力抵抗。
  
      李郁的信中,什么都考虑到了。
  
      可以借用赖二的护卫,穿上税吏的衣服。
  
      这些人可都是好手,最擅长突袭作战。
  
      幸亏福成父子是内务府出来的,法律意识淡薄,
  
      若是换个科举出身的仕途官,怕是要大骂这种混账建议。
  
      3000里外,
  
      李郁站在胥江码头,和杜仁,范京说道:
  
      “我的老朋友们,只要做了孤臣,路就窄了。他们的路窄了,我们的路就宽了。”
  
      “慢慢的,他们就会意识到,只有我是真的对他们好。”
  
      “老爷英明。”
  
      ……
  
      “太湖厅段迎武的罪名,罗织的怎么样了?”
  
      “目前证据还比较单薄,仅有金山董姓商人的口供。证据链不够完美。”
  
      李郁转头,看着范京:
  
      “他就没有软肋?”
  
      “据我目前打探,此人不贪,不党,是个罕见的清官。”
  
      “家庭出身呢?”
  
      “贫寒出身,老母种菜,老妻织布。日常伙食,不过是青菜豆腐。”
  
      “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
  
      杜仁也及时的作证:
  
      “我在布政使司衙门,也听朱大人说过,感慨此人是个真正的君子。”
  
      李郁倒吸一口凉气:
  
      “好一朵白莲花。”
  
      又追问道:
  
      “他对我们的态度,几分敌视?”
  
      范京皱了下眉头,说道:
  
      “此人不收分红,拒绝炭敬。曾公开谏言朱大人,要求取消东山团练。哦对了,他目前在南段运河,负责疏浚工程监督。”
  
      李郁冷笑道:
  
      “派人去太湖厅,申请将团练营区两侧的山地,纳入本练总麾下。”
  
      “告诉南段运河的苦力,罢/工吧。”
  
      范京一凛,兴奋的问道:
  
      “以什么理由?”
  
      “段同知道德败坏,苦力们不忿。”
  
      ……
  
      杜仁,范京的眼珠子瞪的老大,
  
      瞅着李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照办吧。”
  
      范京领命匆匆离去,准备给这位段同知尝尝手段。
  
      要说起来,
  
      如今李郁不比从前了,放在半年前,怕是要上暴力手段。
  
      可现如今,形势不同了。
  
      官场争斗,
  
      切忌使用刺杀手段。
  
      掀桌子,破坏规则的人,会遭到所有人的忌惮。
  
      而李郁,还没到效仿“黄巢”的地步。
  
      他还在积蓄力量,在忍耐,在发展。
  
      水泥供应链,长兴县煤矿和铁矿的联营,还没有实现。
  
      这两项,
  
      对于造反至关重要。
  
      他在骨干分子会议上,告诉所有人:
  
      “这两个项目一旦成功投产,才有了和清廷叫板的实力。”
  
      “否则,以江南之地形一马平川,清军人力之源源不绝,李家军注定会被湮灭。”
  
      为了这两项计划顺利推行,
  
      水军统领刘武,情报负责人刘千,俩人都常驻长兴了。
  
      一个蹲在矿区,一个在县城长袖善舞。
  
      矿区不远处的湖畔,芦苇荡中,
  
      还隐藏着一艘庞然大物,太湖幽灵号。
  
      必要时刻,
  
      不惜以武力代价,干掉一切挡路敌人。
  
      ……
  
      大运河,横塘镇往南,到石湖这一段。
  
      有400名苦力,每日疏浚。
  
      此处,距离太湖厅最近。
  
      所以,段迎武作为太湖厅的主官,被任命为此段的监督。
  
      黄知府为了折子漂亮,
  
      更有说服力,把下属们都安排了监督的工作。
  
      当然了,
  
      大部分人只是挂个名字,根本不来工地。
  
      因为,有维格堂的人盯着呢。
  
      大冬天的,窝在宅子里烤火,红袖伴读不香吗?
  
      段同知是个异类,
  
      他身穿官袍,每天都赶到工地上,
  
      过问工程进展,关心苦力的安危。
  
      疏浚河道,是个重体力活,有一定的危险。
  
      大运河不是寻常河叉,
  
      没法两头堵,放干水后挖掘淤泥。
  
      只能是在船上,放下拖泥板。
  
      岸边两侧,各站100名苦力拉纤。
  
      淤泥松动后,
  
      一部分就随着水流,冲入大湖。
  
      这种行为效率很低。
  
      亦有一些人,用结实的大箩筐,压着石块沉入河底。
  
      将结实的缆绳扣在船上,
  
      然后扬帆,划桨前进,等到筐子深深陷入淤泥。
  
      船不能动后,
  
      将压舱石,搬运到临近的空船上。
  
      借助浮力,拔出筐子。
  
      挖出一筐厚厚的淤泥,
  
      这可不是垃圾,而是宝贝。
  
      周围的百姓,眼巴巴的等着呢。
  
      每有淤泥倾倒在岸边,立马被人抢空。
  
      铺在自家田里,增加土壤肥力。
  
      这种不花钱的实惠,错过了后悔三十年。
  
      段同知是个厚道官僚,
  
      他没有向百姓索要一文钱,任由他们自取。
  
      看着寒风中忙碌的百姓,感慨道:
  
      “我大清的百姓苦啊。”
  
      ……
  
      到了日落之前,1个时辰,
  
      工头过来汇报进展,眼神闪烁。
  
      段同知也没当回事,
  
      换下官袍,穿上寻常衣服,走路回家。
  
      他发现,苦力们三五成群,
  
      也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
  
      眼神,不时的往自己这边投来。
  
      他摇摇头,只当是无知小民不知礼数。
  
      东山,
  
      入口处有自发形成的市集。
  
      贩夫走卒,菜贩肉贩在此招揽生意。
  
      他还是老样子,
  
      2斤青菜,1块豆腐。
  
      这豆腐,照例是在一个孀居女子摊上购买。
  
      外号,豆腐西施!
  
      不是他不懂得避嫌,
  
      而是市集上卖豆腐的仅此一家,而且生意极好。
  
      寻常百姓买得,朝廷命官也买得。
  
      只不过,
  
      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旁边买菜,卖菜的都低着头斜着眼睛,
  
      偷眼瞧着自己,还假装很忙。
  
      豆腐西施的眼神,也是明显不敢看自己,
  
      蒙着脸,看不出其他表情。
  
      胡乱包了一块豆腐,飞也似的转过身去。
  
      ……
  
      段同知瞧着缺了一块角的豆腐,忍不住摇摇头:
  
      “撑船,打铁,磨豆腐,世上三苦。”
  
      “罢了罢了。”
  
      他刚离开,
  
      旁边卖大米的阿婆就颠着小脚,跑来问道:
  
      “他说啥了?”
  
      “段官人说,豆腐西施过的苦。”
  
      阿婆眼神闪烁,又告诉隔壁杀鱼的汉子:
  
      “段官人说,豆腐西施长的鼓。”
  
      杀鱼汉子听了,扔掉刮一半的鱼鳞,跑到对面卖饼的:
  
      “段官人说,他想捂。”
  
      “捂啥?”
  
      汉子指着自己月匈前,眉头一挑。
  
      “嘿嘿嘿,我明白了。”
  
      再看那豆腐西施,依旧在摊子前站着。
  
      这女人,
  
      丈夫死的早,带着个娃,无亲无故,过的很不易。
  
      后来,支起了这豆腐摊。
  
      做豆腐是辛苦活儿,她咬牙坚持下来了。
  
      倒也撑起了一个家。
  
      周围人都说,豆腐西施要脸,不要月匈。
  
      因为她出摊,都是面纱蒙脸。
  
      但是那衣裳,却有些松垮。
  
      每次俯身切豆腐时,都有微微的绽放。
  
      客人趋之若鹜。
  
      ……
  
      久而久之,
  
      掌握了核心技术的豆腐西施打出了名声,成功劝退了另外一家同行。
  
      形成了小小的局部垄/断优势。
  
      不过今日,却是遇上了谣言毁谤。
  
      不知是哪家杀千刀,嚼八卦的,到处散布:
  
      段同知,和豆腐西施有私情,
  
      天天走路,就是为了顺路吃点豆腐。
  
      很快,
  
      加料版本也出来了,
  
      说段同知为何长得黑瘦,是因为每天2更起床,去帮着磨豆腐。
  
      一边磨一边吃,
  
      清晨鸡叫之前,再偷偷离开。
  
      很显然,
  
      这些谣言,都是范京让人散布的。
  
      几个青皮,花了半天就达成了。
  
      接下来,受众们会主动帮着传播八卦。
  
      人性如此,
  
      热衷于此类攒劲的故事,至于说真假,谁在乎呢。
  
      ……
  
      李郁在日记本上,又郑重写下了一页:
  
      官场较量,不同战场,刀剑枪炮无用武之地。
  
      若对方以事实攻讦自己。
  
      就事论事,逐条逐句的去驳斥已经是落了下风。
  
      永远不要自证清白。
  
      当另辟蹊径,
  
      以脐//下三寸,道德之污水,去泼对方。
  
      此举,屡试不爽,尤以注重名声的清官廉吏。
  
      谣言不怕离谱,荒诞,劲爆。
  
      吃瓜群众并不在意真假,只在意故事内容。
  
      很快,
  
      这个谣言就传开了,速度堪比瘟疫。
  
      太湖厅内部,
  
      许多同僚都传的津津有味,甚至特意跑去买一块豆腐。
  
      回来后大赞,
  
      同知有眼光,豆腐西施虽是孀居民女,却别有一番滋味。
  
      长期推磨的缘故,体态健硕。
  
      加上那蒸汽扑面,格外的细腻。
  
      ……
  
      段同知来不及愤怒,就迎来了更可怕的消息。
  
      他麾下的400苦力,罢/工了。
  
      在工头的带领下,
  
      以克扣伙食,调戏民夫家眷为由头,不干了。
  
      工头带着一群人,
  
      找了块晒得到阳光,避风的地方,懒洋洋的躺平了。
  
      闻讯赶来的段同知,
  
      目瞪口呆,先是好意慰问,后来情绪爆发,
  
      指着这些人大骂:
  
      “你们的良心不痛吗?”
  
      “本官可曾亏待过你们半分?”
  
      工头笑笑:
  
      “不谈良心。”
  
      “我们已经托人,把控诉你的状子递送到知府衙门了。”
  
      段同知呆住了,
  
      半晌,他终于琢磨出味道了,
  
      这是有人准备对他动手了。
  
      想明白了关键,他也不再和这些苦力费口舌。
  
      而是径直去了府城,
  
      找黄知府,还有布政使朱大人陈述清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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