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6 神功已成,刀枪不入

2025-03-04 作者: 忧郁笑笑生
536神功已成,刀枪不入    黔军一路高歌猛进~
  
      进攻、缴获、再进攻。
  
      连续攻破了5个村寨,4个小镇,以众欺寡,砍死汛兵、团练500余人。
  
      然后,
  
      兵锋止步于白泥江畔的新场镇,被2000蓝衣土司兵拦住了去路。
  
      土司兵凶悍,黔军战斗力疲软。
  
      连续2次进攻被击退~
  
      ……
  
      王生烈额头渗出汗珠,微笑尴尬而不失礼貌。
  
      和吴廷使者商议:
  
      “土司兵凶悍,我军力战不敌。不如绕路走北边,一样可以威胁凤凰城。”
  
      使者无奈地点点头。
  
      不知为何,
  
      他总觉得镇远绿营的战斗力衰退的厉害。
  
      出使之前,
  
      他曾经看过参谋本部关于“第一次江西之战与黔军作战过程”的总结,大致如下:
  
      “黔军装备极其简陋,严重缺乏火炮,其余表现中规中矩。”
  
      ……
  
      如今看来,好像水的厉害。
  
      王生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声解释道:
  
      “好叫天使知晓,我黔军精锐不多,主要靠归化一些生番部落土兵。然后用熟番去打生番,驱番杀番。”
  
      使者长叹一声,点头。
  
      大军随即转向,绕道更北面的一处河谷进军凤凰城。
  
      湘西地区水系发达。
  
      小河汇入中河,中河汇入大河,编织成一个庞大复杂的水系网,最终一路向东汇入洞庭湖。
  
      黔军依旧乐呵,沿途扫荡村寨。
  
      大包小裹好似过年。
  
      使者暗想,
  
      回去后,报告里就这样写:
  
      黔军疲弱不堪战,王生烈缺乏将官气质,圆滑中庸,不足为虑。
  
      ……
  
      曾涤听着手下斥候走马灯似的汇报,更加焦虑不安,在屋内来回踱步。
  
      斥候回报:
  
      吴军正在继续沿河谷前进,前锋距离凤凰城不足40里。
  
      派去截杀吴军后勤的几支土匪武装尴尬回报:沱江到武水空空无也,吴军压根没安排后勤。
  
      还有该死的黔军,在自己后方杀人放火。
  
      “不能这样下去了,贤婿。”
  
      凤凰土司披挂完整,手持鬼头大刀。
  
      曾涤浑身一震,随即肃然拱手:
  
      “泰山,你领兵去截杀吴军,莫要再让他们靠近凤凰城。”
  
      “老九,你带镇竿军精锐去击溃后方那支该死的黔军。”
  
      “我,亲自负责凤凰城防务。”
  
      ……
  
      曾涤一道道命令传出~
  
      浑身银饰的大巫师站在山坡做法,大声诅咒闯入圣地的汉人军队断肠瞎眼,被五毒噬咬。
  
      沿河的吊脚楼变成了临时火力点,镇竿军忙着挖枪眼,箭孔,加固窗户。
  
      一股难以形容的悲壮气氛萦绕在城内外。
  
      ……
  
      “对准那片树林,轰。”
  
      扛着臼炮行军的4名炮手立即止步,将臼炮安置在河滩上,装填弹药。
  
      一股白雾腾起。
  
      位于拐弯处的密林一阵噼里啪啦。
  
      随即,密林里的伏兵受惊窜出。
  
      “火枪兵,上。”
  
      不必军官过多招呼,早有几十号火枪兵端着上好刺刀的燧发枪齐刷刷越过臼炮。
  
      在河滩摆出了标准的2列。
  
      一声哨响,枪声齐鸣。
  
      刺刀跟上。
  
      短暂厮杀后,河滩多了几十具新鲜尸体。
  
      ……
  
      “挨个补刀。”
  
      实际上不用军官吩咐,士兵们也会自觉补刀。
  
      前两天吃过亏了,打扫战场时,一具诈死尸体突然复活,瞬间干掉了3名猝不及防的士兵。
  
      河道里,
  
      一艘小船及时靠岸,纤夫们殷勤的将伤员抬上船。
  
      之后飞也似的掉头顺水而下,去木子坪临时大营。
  
      感谢河流,以纤夫拉船前进,不知比陆运马车效率高了多少倍~
  
      不过,
  
      参谋本部已经提出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以后在远离河道的山区作战,后勤该怎么办?又或者是补给线漫长的塞外,后勤怎么办?
  
      ……
  
      吴军进军途中炮声不停,肆意轰击沿途可能会有敌兵藏身的密林。
  
      炮声~
  
      给我军注入勇气,给敌军注入恐惧。
  
      凤凰土司蹲在一处百年大树后,蜷缩着肥胖身躯,举起盾护住头顶。
  
      透过树影,
  
      他能隐约看到山下吴军炮口腾起火光。
  
      瞬间,
  
      周围密林一阵噼里啪啦,被霰弹击落的树枝、树叶纷纷坠落。
  
      由于提前藏身,隐蔽的好。部下们极少有伤亡。
  
      炮击后,
  
      吴军见无异样敌情,抬起臼炮继续前进。
  
      ……
  
      没一会,
  
      后面乌泱泱的步兵开来,细长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炮车、辎重车。
  
      全副武装的吴军走在外侧,喊着劳动号子的纤夫们在内侧。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
  
      凤凰土司摘下腰间葫芦狠灌一口烈酒,吹响了脖间骨笛。
  
      笛声穿透力极强~
  
      树丛里,山石后,悉悉索索站起成百上千的汉子。
  
      众人也不吭声,拎着兵器快速下山。
  
      直至树林边缘,凤凰土司才高呼一声:
  
      “杀啊。”
  
      河滩上,枪声随即响起。
  
      望着乌泱泱突然出现的大批敌兵,意识到遭遇埋伏的中尉挥剑高呼:
  
      “背靠河水,各自列阵。”
  
      1000吴军,遭遇了3000多土司伏兵的近距离突击。
  
      ……
  
      喊话间,
  
      乌泱泱的蓝衣土兵已经冲了过来。
  
      从密林边缘到河滩,距离很短,不到25丈。火枪只来得及打一轮~
  
      刺刀对短矛~
  
      少数反应稍慢未来得及结阵的吴军士兵成为了第一批牺牲品。
  
      论肉搏素质,土司兵明显强于吴军。
  
      ……
  
      事后,
  
      一名新兵如此回忆:
  
      对面敌人掷出一排锋利短矛,破空而来。
  
      中者矛即死。
  
      本排的阵型被击破。
  
      我们试图用刺刀驱逐那些疯狂的家伙,再次勉强恢复阵型,却又被对面掷出的斧头打出缺口。
  
      混乱。
  
      特别混乱。
  
      和我同帐的战友刚刺穿一个小个子敌兵,随即被人扑倒在地,那人以短刀猛戳腹部,血如泉涌。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被敌人扑倒在地。
  
      正当我绝望之时。
  
      那个摁着我脖子的凶狠土兵突然口鼻喷血。
  
      血滴入我嘴里。
  
      有点咸。
  
      英明神武的准尉大人一脚踹开尸体,用滴血的剑锋指着我,喝骂:
  
      “快起来,跟紧我。”
  
      我攥着上了刺刀的燧发枪,一路见人就捅。
  
      我疯了。
  
      敌人也疯了。
  
      所有人都疯了。
  
      ……
  
      我不知道战斗持续了多久,也没发现自己身上新添了多处伤口。
  
      直到沉闷的炮声响起。
  
      救兵拉来了好几门4磅榴弹炮。
  
      短而粗的炮筒安置在高大的炮车上,好像一个小孩子坐在魁梧的父亲的肩头,目击者皆印象深刻。
  
      据说,这种榴弹炮一次能打出250发霰弹,相当于我们连所有弟兄一次齐射。
  
      炮击速度很快,至少是加农炮的3倍。
  
      总之,
  
      我们赢了。
  
      检查战场时发现,有一些弟兄在和敌人厮杀时被自己人轰死了,但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回避了这个尴尬的问题。
  
      没人去指责炮兵。
  
      因为,我们都活下来了。
  
      后来,
  
      我才听说其中一具被打成筛子的尸体,属于贼酋——凤凰土司。
  
      ……
  
      林淮生抬头望天,表情不悲不喜。
  
      一名参谋低声汇报:
  
      “今日击毙凤凰土司以下2000余人,我军伤亡1500人。”
  
      “快了,快了。”
  
      日落前1个半时辰,
  
      大军再次扎营,在沱江南侧一处空地,营区内帐篷密度很高。
  
      天黑之前,
  
      附近两处200米左右的制高点终于插上了吴军旗帜,各有一个步兵连扼守。
  
      两座山头就好似左右护法,挡住一切妖魔鬼怪。
  
      望着山顶腾起的窜天猴信号,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
  
      辎重大车首尾相连列阵,外侧点燃篝火提供照明。
  
      锈迹斑斑的铁蒺藜~
  
      无规律分布的暗哨~
  
      这些都来自血的经验。
  
      虽然曾涤手里没有水师。
  
      但林淮生还是布置了30杆抬枪和5门榴弹炮专门警戒河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大营内,
  
      各级军官都在鼓劲:
  
      “弟兄们,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凤凰城就在眼前。“
  
      “林帅有令,明日攻陷凤凰,犒赏三军。”
  
      “今晚烟酒加倍供应。”
  
      最后一句的效果特别明显,许多士兵们欢呼起来。
  
      ……
  
      军医官们开始现场分酒~
  
      高浓度酒精和凉开水混合,每人一碗。
  
      这一次,
  
      酒精浓度明显高了。
  
      士兵们各自入帐,左手烟卷,右手酒碗。
  
      骂骂咧咧,发牢骚聊赏银谈女人。
  
      中军大帐周围警备森严,人影幢幢。
  
      帐内,
  
      10根碗口粗的蜡烛提供照明。
  
      “各团的士气怎么样?”
  
      “林帅,弟兄们快撑不住了,现在就靠最后一口仙气撑着,再泄掉就麻烦了。”
  
      军官们纷纷点头。
  
      这一仗,士兵们史无前例的疲惫,折损太大。
  
      ……
  
      “明日,一举攻陷凤凰。”
  
      “先以500枚火箭弹落入城中纵火。然后集中大口径加农炮,轰破城门。之后集中所有榴弹炮掩护派遣军入城。”
  
      “湘西之战,意义重大。意在震慑西南诸省土司,莫要以为藏身山区就可以顽抗我大军。改土归流,无人可挡。”
  
      众军官脸色凝重,猜测最后一句是陛下的指示。
  
      没错,李郁确实这么想的。
  
      拿湘西打个版,一举解决西南土司问题。
  
      西南要安稳,就必须拿下这些土司头人。
  
      明清两代搞改土归流。到了新朝还是要继续这个事业,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咬牙办掉。
  
      意义不亚于治理黄河。
  
      改土归流,一劳永逸。
  
      治理黄河,反反复复。
  
      ……
  
      夜间,左右护法俩山头只遭遇了零星袭击,烈度一般。
  
      凤凰城内最高处,衙署内灯火通明。
  
      曾涤一身孝服,眼睛血红,好似噬人凶兽。
  
      声音高亢:
  
      “各位首领、各位头人,我们湘西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本官给你们透个实底,凤凰城存粮65000石,够所有人敞开肚皮吃。存银共计45万两,先给每人分10两,其余的明日留着犒赏敢死队。”
  
      “谢抚台。”
  
      “胜者为王败者寇。诸位,拿出你们的血性吧。我赢了,你们就是官。我输了,你们统统是匪。”
  
      ……
  
      一群人乱糟糟的。
  
      照例,战前大吃大喝。
  
      全城杀猪宰羊,酒水敞开,遍地篝火,乌烟瘴气。
  
      用土匪头子覃三爷的话讲:
  
      “不吃,留给吴军吃?不玩,留给吴军玩?”
  
      酒精刺激之下,许多精赤的土匪搂着同样不着一缕的番女狂欢。
  
      铜鼓声中,
  
      最著名的大巫师带着一众男女弟子也出场了。
  
      装扮之隆重,动静之大。
  
      很快就成了全场的焦点。
  
      ……
  
      大巫师右手一挥,神迹出现了。
  
      面前一尊原本空荡荡的罐子里,居然盛满了绿色酒液。
  
      “山神赐水,快,喝下去。”
  
      一众弟子连忙跪下,仰头张嘴。
  
      大巫师端着罐子挨个倒下。
  
      众目睽睽之下,可做不得假。
  
      大巫师站在高处举起双臂,用空灵的嗓音喊道:
  
      “神功已成,刀枪不入。”
  
      ……
  
      1队火绳枪兵赶到,点燃火绳对准那些喝了神水的弟子们~
  
      所有人都傻了,瞅着在高处独自妖娆的大巫。
  
      玩真的?
  
      再看那些弟子,个个好似神仙附体,威风凛凛,扒开衣襟。
  
      高呼:
  
      “神功已成,刀枪不入。”
  
      话音未落,10丈之外,火绳枪接二连三的喷出白烟。
  
      待硝烟散去,
  
      众弟子完好无恙,站在原地。
  
      死一般的安静,过了好一会,狂热的呼声直冲云霄。
  
      土兵们最为激动: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
  
      数千人对着大巫,磕头如捣蒜。
  
      ……
  
      曾涤目睹了全过程,微微颔首。
  
      扭头道:
  
      “夫人,军心可用。”
  
      同样一身白孝的凤凰土司之女曾涤正妻,只是轻声附和。
  
      她的孝服内是一身犀牛皮甲胄。
  
      俩人站在高处,俯瞰蜿蜒穿城而过的沱江。
  
      “夫人,明日凶险。”
  
      “吴贼杀我爹爹,杀我族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本官就爱你这刚烈性子。30年前,本官中举,披红挂彩,在这沱江旁见到了夫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女人也莞尔一笑:
  
      “那时你已过而立之年,妾身豆蔻年华。岁月如这沱江水,一去不复返。”
  
      ……
  
      “夫人那时青春年少,却巾帼不让须眉。开的好弓箭,使的好双刀,骑的好烈马,英姿飒爽。余,一见倾心。”
  
      “夫君内藏经天纬地之才,却无那汉人惯有的假仁假义。那年,夫君一句杀百万人方为雄主,妾,一生仰慕。”
  
      俩人紧紧攥着手。
  
      有些话再不说,怕是没机会了。
  
      明日,血与火。
  
      扛住了,凤凰涅槃。扛不住,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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