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蒲苇磐石的誓言 十一

2024-04-11 作者: 尼卡
第三十章蒲苇磐石的誓言(十一)    好像心情正好的不得了,问他有什么事。
  
      他听到电话里有回音,也有细微的声响,想要问他是不是在做检查,但是没有问,只是沉默片刻,说:“信我没有交给她。”
  
      董亚宁也沉默片刻,笑起来,说好,还以为什么大事儿呢。没给她也好。
  
      “本来么……”他说。
  
      “还有什么想说的,亲口跟她说。”叶崇磬温和沉稳的说,“对了,说好了的,你把那什么,上次截和的那幅字还给我。回头我让人跟你拿去……你少来,说好了的事儿,别娘娘们们儿的,我发现你最近德行越来越差了……”
  
      他们开始说笑。
  
      车子在纽约繁华的街道里穿行。
  
      叶崇磬看着宛若水晶世界的城市,心里忽然变的空落落的。
  
      他打起精神来。
  
      “亚宁。”他说。
  
      “??”董亚宁好像在跟身边的人说什么,精神有些不集中。
  
      “you‘refine.”(你会没事的)他说完,按掉电话。
  
      ……
  
      “喂?喂?!”董亚宁对着手机叫,没有回应了。拿开一看,已经断了。“欺负我英文不灵光嘛……you‘refine……y
  
      他学着叶崇磬的强调。
  
      嗓音沙哑而低沉,语调优美。
  
      他吸了口凉气。
  
      旁边的护士看他,他刚刚挂完了第一袋药水,护士来给他换药水袋。
  
      “i‘mfine.”他微笑。对着戴了口罩只露出一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的护士,笑的坦然而自在。
  
      其实谁都看见他额头上滚下来的冷汗。
  
      董亚宁歪下头,护士给他擦了下额头。
  
      “谢谢。”他笑着,“今天给我用的药是不是过期了的?”
  
      护士被董亚宁问的一愣,摇头
  
      董亚宁这样的病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
  
      董亚宁对着护士眨眼。
  
      看到护士那露出一点点的面颊都红了,他笑的很开心。
  
      “董亚宁同志,别逗我们护士妹妹!再逗下回给你药水里加点儿东西。”病房门敲都没敲一下就被推开,护士长进来,对着董亚宁就说。
  
      董亚宁大笑。
  
      “快给我再加点儿,镇痛剂不够剂量了。”他说。
  
      护士长撇了下嘴。
  
      看看他疼的冷汗直冒,还倒驴不倒架的耍嘴皮子,说:“再加你就直接过去了。”
  
      “今天没人来看我?”董亚宁往后一倒,懒洋洋的问。
  
      护士长过来看看他*头的记录表,说:“还没有。你人缘变差了。”护士长板着脸,像在说冷笑话。见董亚宁笑的面部线条都有点扭曲了,不动声色的说:“再拽几句英文听听吧,我们就爱听你这调调。”
  
      “给我一根烟抽。我可以背整幕莎士比亚剧。”董亚宁开玩笑的讨价还价。
  
      “那归你主治医生管,他们允许我可以给你一条。”护士长说。
  
      有人敲门,他转头看。
  
      进来的是芳菲。
  
      董亚宁看着芳菲一身深灰色的套装,等护士们都出去了,才说:“你还不用这么早准备素色衣服的。”
  
      芳菲进来便坐在了他*边,装作没看到他疼的发白的脸。
  
      “妈呢?她不过来我还惦记着了。”董亚宁问。
  
      “跟爸在一起。”芳菲说。
  
      董亚宁点头。
  
      他住院,父亲没来看过他。
  
      父亲拒绝接受这个事实,这让他始料未及。倒打电话过去,想跟父亲解释一下,电话两端父子俩开头结尾一共说了四句话,还都是他说的——“爸”“您好吗”“我没事”“再见”……芳菲说到了这个时候才看出来其实父亲最疼的是他。他笑着说芳菲,我真不想考验咱爸对我的感情。
  
      他不想考验任何人对他的感情。
  
      不想知道谁最爱他……
  
      还好除了父亲其他人的表现都很正常。起码在他面前表现的都正常极了,就好像他不过是一场重感冒,再严重一点也不过是割盲肠。
  
      “姥爷感冒好一点了。”芳菲说。
  
      “嗯。”
  
      “爷爷说,你新给他买的t恤太难看了。”芳菲又说。
  
      董亚宁嗤的一声笑出来。
  
      芳菲揉了揉他的耳垂,仍然不看他的眼。
  
      “她人怎么样了?”他问。芳菲看起来脸色不好。
  
      滕美杏在同在这家医院的肿瘤科病房。他之前就知道。
  
      “今天早上没的。”芳菲说。
  
      滕洛尔陪在她母亲身边。滕美杏病情恶化的突然,入院时才告诉洛尔实情。那时候,洛尔也不过刚刚知道亚宁的状况。隔着电话洛尔大哭,说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他们俩死……芳菲我无心的,我以前骂他都是胡说八道的……芳菲我不要他死……
  
      她拿着电话一滴眼泪都没掉。好像洛尔哭的是别人。
  
      挂了电话好久才返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
  
      但是当她站在哥哥病房门外,听他笑着逗*、听他被教训也还在笑,她觉得他都没放弃,她们这是在难受什么呢?管他还有一年、一个月还是一天,那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亚宁示意芳菲去关窗。
  
      窗子开着,进来的风不知道怎么那么大,让他觉得不舒服。
  
      “那丫头呢?”他又问。
  
      芳菲走过去。窗子关好了,她没即刻转回身来,望着窗外,说:“……让我别把这事儿告诉你,怕你烦。也不让我去。说不方便。跟我说有事情会打电话的,在电话里说就好……还说对不起,给咱添麻烦了。”
  
      “安排好人手帮忙。”董亚宁阴沉着脸。
  
      “我有数。”芳菲把窗纱也拉上。
  
      “别让……”董亚宁扬了下手。
  
      “你觉得现在妈还顾得上理会这些?”芳菲问。
  
      窗子关上了,她立时觉得憋闷异常。
  
      董亚宁拍了拍*沿。
  
      芳菲过来坐下。
  
      “那什么,你悄悄提醒妈,别费劲给我炖那些了,太难吃了。”董亚宁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伸舌尖出来给芳菲看,“一圈儿小泡,肯定是补大发了。”
  
      芳菲点头。
  
      “那什么,等我手术完了之后,爱怎么给我补,就怎么给我补。我一定长成一二百斤的大胖子。回头牵出去遛遛,人一会儿说咱家伙食好。”他搭着芳菲的肩膀。
  
      芳菲又点头。
  
      哥哥身上有很重的药水味。
  
      她以前从来没有真的想到,有一天哥哥会是这个味道的……从前他也生病、从前他也住院,可是她从不觉得哥哥是这个味道。
  
      他是男人,烟酒不离手,不喜欢香料,不爱碰脂粉……他简直是个满身枪硝的悍匪。太阳光照的久一会儿,都会像二踢脚一样爆开,响亮的、干脆的。
  
      她看着病房里的东西。
  
      洁净、整齐、简单。
  
      没有多余的,*头柜上曾经有一个水晶花瓶是她第一次探视的时候带来的,第二天却不见了。
  
      哥哥说不小心碰到。
  
      护士悄悄告诉她,是哥哥摔的。粉碎。
  
      护士和警察都以为他要做什么傻事,他还笑着跟他们开玩笑,说要做啥事儿还等现在啊,不会的。永远不会。
  
      从前他人前发脾气,如今他不。他只在忍不了的时候,跟自己过不去……他不要人看到那样的他。
  
      芳菲咬紧了牙关,说:“哥,我下个月去北美出差哎……顺道去看看多多。”
  
      “嗯。”董亚宁答应。
  
      “有什么东西要带吗?”芳菲问。
  
      “没有。”董亚宁微笑。
  
      他看看妹妹——衣裙很合身。她最近也瘦了不少,衣服还这么合身,显然是刚刚置办的。
  
      董亚宁笑笑,称赞:“挺好看。还有心思买衣服,真不错。”
  
      芳菲一把捏住他扎针的地方。
  
      “唉哟!”董亚宁夸张的叫。
  
      “要什么生日礼物,说。”芳菲温暖的手,轻柔的给亚宁按摩着胳膊。
  
      胳膊真凉。摸摸他鼓鼓的胸肌处,也凉。
  
      她没敢摸哥哥的脸。
  
      怕一抬头看见他的眼。
  
      “妈昨天也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董亚宁说,“你们能不能别这么混啊,花点儿心思准备礼物能怎么样啊,还让人家自己说。”
  
      “你这不废话吗。好意思的,哪回送你东西你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我们又不是你dna里的脱氧核糖核酸,谁摸得清你九曲十八弯的肠子。”芳菲皱眉,“那妈问你,你怎么说的?”
  
      董亚宁嘿嘿一笑。
  
      “怎么说的?”芳菲看了下表。探视时间有限制的,她不能总呆在这里。
  
      董亚宁说:“能不能再生我一回?”
  
      芳菲的手正按在他的小臂处,停在那儿,半晌不动。
  
      忽然间放开他的手臂,转身就往外走,抓了手袋,说:“我明天再来看你。”
  
      “喂,明儿别忘了给我带四季斋的白粥……菲菲!”董亚宁叫道,“你听见没?”
  
      门咣的一声合上。
  
      走廊里传回来的是凌乱细碎的脚步声。
  
      董亚宁深深的吸着气,看着自己的手臂。疼痛让他肌肉开始痉、挛。
  
      他在*上翻了下身。
  
      身体里的水分在不断的往外渗,他把脸埋在枕头里。
  
      汗水被干松的枕巾吸走,他动一下,又冒出来。
  
      他听到鸟叫声,很近。
  
      窗台上落了一只小麻雀,跳着,叫。
  
      他闭上眼睛。
  
      小麻雀还在叫,似乎是在呼唤同伴……不知为什么,他觉得它是叫不来同伴的了。
  
      他躺在那里,等着镇痛剂发挥点功效,好让他睡一觉。
  
      他已经有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恍惚间鸟叫声是消失了,有一只手在抚摸他的额头。
  
      他没有去抓那只手,也许一抓,这温暖的让他觉得疼痛都在消失的抚摸,会跟那鸟叫声一样,转瞬即逝……
  
      ——————————————
  
      亲爱的大家:
  
      今天更新到这里。各位晚安,明天见。
  
      ps.因为结文时有些话想附在文后,有可能会占用一点点订阅空间。有这个计划,所以这几天的更新余外的字数加起来应该够抵消。在这说明一下。各位见谅。
  
      最后,必须在今天加一句——钓、鱼、岛是中国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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